第9章 不可听闻之语

　　蔚蓝科技公司，办公室内。

　　那头狼人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般，凝固在了启明的面前。

　　那只闪着寒光的爪子，距离启明的眼球，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深蓝色作战制服的年轻男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到了公司前台的位置。

　　他的胸膛，正微微起伏着，额角也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极限的冲刺。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如同钢铁般的严肃与冷峻。

　　他的一只手，正隔空伸着，五指张开，遥遥地对准了那头被定在原地的狼人。

　　男人按了一下挂在耳边的通讯器，眉头紧锁。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喘息。

　　“队长，目标直接出现在了楼上。”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文员，声音里，多了一丝冰冷的怒火。

　　“现场……已出现伤亡，我晚了一步。”

　　就在男人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头被无形之力禁锢在半空中的狼人，竟然开始了剧烈的挣扎起来。

　　它那双金色的竖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不甘，而变得血红。虬结的肌肉，如同活物般在皮毛下疯狂蠕动，大量的涎水，混合着低沉的、野兽般的嘶吼，不断地从它那布满獠牙的口中渗出。

　　它在反抗！

　　门口的男人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那只隔空伸出的手掌，猛地，向内虚握！

　　“咔……咔嚓——！”

　　顿时，那头正在疯狂挣扎的狼人身上，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骨骼碎裂声！

　　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泰坦巨手，正在将它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活生生压断、碾碎！

　　然而，下一秒——

　　嘭。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般的声响。

　　那头还在承受着恐怖压力的狼人，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血肉横飞。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只剩下几根黑色的狼毛，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轻飘飘地，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那只无形的大手，因为失去了目标，轰然合拢，在空气中，挤压出一声沉闷而尖锐的爆响，形成的气浪，将那几根狼毛，吹得不知所踪。

　　门口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

　　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

　　早在监测到目标是“凭空出现”在楼上时，他就已经猜到，这头狼人，大概率……只是个召唤物而已。

　　他环视了一眼这片狼藉的办公室，以及那些依旧处于惊恐和呆滞中的普通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浑身是血、依旧靠在窗边，用一种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年轻人身上。

　　他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启明，是吧？”

　　他站在启明面前，声音依旧冷峻，但已经收敛起了那股摄人的压迫感。

　　“不用担心，”他本来想拍拍启明的肩膀，但是看了看对方浑身是血的模样，又收回了手，“现在，已经安全了。”

　　......

　　......

　　......

　　与此同时。

　　距离蔚蓝科技公司几百米外，一栋公共写字楼的卫生间里。

　　某个狭小的隔间内，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瘦弱青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砰”的一声，重重地撞在了隔间的门板上。

　　若不是靠着这扇薄薄的门板，他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操！你他妈有病啊？！”

　　隔壁的隔间里，立刻传来一声充满了不爽的咒骂。

　　但穿着快递制服的青年却对这声咒骂充耳不闻。

　　他双手死死地撑着墙壁，身体因为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般的震惊与恐惧。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世界观崩塌般的惊骇：

　　“怎么会……”

　　“怎么会……还有其他玩家？！”

　　“还是……等级那么高的玩家……”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隔间门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急切地呼喊着：

　　“系统！”

　　“回答我！系统？！”

　　回答他的，不是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而是隔壁隔间里，传来的一声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的咒骂：

　　“操！大白天发什么癫呢？！还他妈系统？”

　　“我看你这傻逼是网文小说看多了，脑子看出问题了吧！”

　　......

　　......

　　......

　　安全……了吗？

　　启明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又轻易解决了危机的神秘男人，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你是谁？

　　那头狼人……

　　然而，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随着那股紧绷到极限的肾上腺素，如同潮水般褪去，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剧痛与虚弱，瞬间淹没了他。

　　后背那火辣辣的疼痛，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受。

　　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眼皮，也变得有千斤重，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他看到那个穿着蓝色作战服的男人，转身走到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文员身旁，蹲下身，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然后又按着耳边的通讯器，低声说了几句。

　　很快，他又走了回来，站在自己面前，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但启明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了身体，进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几分钟。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办公室的门口，又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扎着利落高马尾、同样穿着深蓝色作战制服的、身形飒爽的女性。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像是医护人员的人。

　　很快，有人走到了他这边，动作轻柔地，将他从地上抬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个冰冷的担架上。

　　他下意识地，将头，转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女文员的方向，想示意他们先去救她。

　　然后，他看到，那边，也已经有医护人员围了过去。

　　然后，他隐隐约约地，听到那边的医护人员，传来了一阵冷静而急促的对话。

　　“……血压稳定，瞳孔反射正常……立刻建立静脉通道……”

　　“很好，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准备转移！”

　　那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他被抬着，即将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时候。

　　他看到，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走到了办公室的中央，站在了所有依旧处于惊恐和呆滞中的同事们面前。

　　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

　　“「听我说」，”

　　女子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魔力。

　　启明那本已涣散的意识，竟被这股力量，强行牵引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双唇之上。

　　然而，他最后听到的却是......

　　“█████████████”

　　……混乱的、无法被解析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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