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等人类

　　对方试图抢夺匕首。

　　李冰却纹丝不动，只是攥得更紧。

　　对方手掌奇特，同时有人和猫的特征，尖爪划过皮肤，留下白痕。

　　那双橙黄色的猫眼闪过一丝不耐。

　　“啧”了一声，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挠向李冰的面门。

　　李冰急速侧头闪避，脸颊依旧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目光冰冷地直视猫眼。

　　.

　　“……你至少把手铐戴上。”猫眼后退一步，尾巴因紧张而绷直。

　　穿越者只剩5人后，审讯官彻底失去了兴趣，把他们丢给了决斗场。

　　本地的奴隶除了参与决斗，也是炼金师们的试验品。

　　猫眼，一位炼金师的手下，被派来监视这些“有趣”的外乡人。

　　作为监视者，他显得过于软弱。

　　作为同伴，又不够友善。

　　“想让我戴？”李冰组织着生硬的词语，“那就跪下来求我……”

　　在监狱学语言不是个好主意。

　　猫眼翻了个白眼。

　　已经习惯了李冰这种用脏话拼接的、攻击性极强的说话方式。

　　猫眼弯腰捡起四瓣心脏，忽然一顿，“这种人物居然会注意你，咦……”

　　“有屁就放。”李冰友善道。

　　猫眼瞥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回来还你。你也不想被守卫收走吧。”

　　李冰略一沉吟，将匕首递了过去。

　　猫眼接过匕首，将其横置。

　　食指搭在刀身中心作为支点，然后轻巧地将两瓣心脏分别放在两端。

　　令人惊讶的是，匕首只是微微摇晃，便迅速恢复了稳定。

　　“看见没？”猫眼下巴轻点，“两瓣心脏重量一致。那家伙切得准，还瞬间判断出了……”

　　猫眼卡壳了。

　　“质心。”李冰点头，用中文说。

　　切得准属于技巧，瞬间判断出质心，李冰就理解不了了。

　　“什么？算了，随你。”猫眼也不纠结，端详着匕首。

　　“绿松石和红宝石装饰的握柄，刻了雅文祝词，看来传闻没错。”

　　猫眼默读出铭文‘如飞燕般轻盈’，“这位是贵族，确实有天赋。”

　　.

　　“他是超凡？”李冰眨眨眼。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似乎并不罕见，但力量体系仍迷雾重重。

　　李冰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有超凡战士，有施法者，似乎还有凌驾于一切的血脉。

　　但细节并不清晰。

　　猫眼摇头，“他是北边来的。北边的‘荣光战士’靠功勋换取力量，年纪都不会小。”

　　“这里……不一样？”李冰挤出零碎的词句。

　　“北边用战功换取。镀金地，则从孩童里筛选有潜质的训练。”猫眼总结道。

　　“塔兰和普通人，不同在哪？”李冰追问。

　　那发光的纹路总不会是装饰。

　　.

　　猫眼一耸肩，“我不知道，不关心，胡话不可信……听说他们其实可以飞。”

　　“长话，长说。”李冰来了精神。

　　当时壮汉从二楼跃下，直挺挺落地却不受影响，这显然超越了普通物理规律。

　　“说个屁，快把手铐带上。”猫眼不耐烦甩手，“去晚了要吃苦，你别犯贱。”

　　李冰嗯了一声，戴上手铐，然后盯着他，“还有？”

　　“什么？”猫眼一愣。

　　“你看到了吧，没话说吗？”李冰问。

　　剑士可是直接建议李冰逃亡的。

　　猫眼是想默认到没看见吗？

　　但没有地图的话，李冰也去不了多远，他需要帮助。

　　“……先跟我走。”猫眼说。

　　两人离开牢房，在黑暗中一前一后，李冰看不到东西，感到前面有根摇晃尾巴。

　　猫眼，是由纯人类改造而来。

　　当李冰发现猫眼的尾巴上有缝合线，除了“太异世界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里有血型吗？

　　甚至于，有细胞结构吗？

　　答案一下扑朔迷离了。

　　.

　　有一点可以确认。

　　李冰心道。

　　猫眼只是一个能潜行的凡人。

　　终于，两人来到黑暗最深处。

　　再往前走，就是出口之一。

　　以往，李冰会被蒙上眼睛，拴上铁链，以防止逃跑和记路。

　　“你活不了的。”猫眼停下，转头说，“别想在我眼皮底下逃走，能听懂吗？”

　　回答，是一只猛然钳住他喉咙的手！

　　.

　　猫眼一惊，匕首正要刺出，手掌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李冰竟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腕部！

　　剧痛让他瞬间松手，匕首“当啷”落地。

　　李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捏着猫眼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重重抵在旁边的石壁上。

　　猫眼的后脑遭受撞击，四肢也失去了发力空间。

　　即便蹬踹，李冰也纹丝不动。

　　.

　　【恒等】词条锁住的不只是“血量”，更是身体的完美状态。

　　.

　　常人力量的顶峰，只有数秒，之后便会快速下降。

　　但李冰始终‘健康’，不会有乳酸堆积，也不会有局部糖原耗尽。

　　这使得李冰的力量输出极为持久，衰减幅度极小、极慢。

　　他推测自己力竭的唯一条件，大概是体脂消耗殆尽。

　　猫眼没在前三秒摆脱，就已经败了。

　　.

　　“最后，你回答了。”李冰平静说。

　　改造并非荣誉，猫眼不过是幸存者。

　　穿越后，猫眼是唯一对他们展现过一点善意的当地人。

　　给过食物，抬走尸体前会合上眼，他们被扔去角斗场，猫眼还教过战斗。

　　然而，当李冰奇迹般地赢下一场又一场比赛后，猫眼的态度冷了。

　　或许他在嫉妒囚笼里的荣誉。

　　或许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对待，一个不再需要他施舍的对象

　　最后，当李冰被卷入‘必死’的战斗时，猫眼做出了回答。

　　他有同情，但李冰逃跑会导致他受罚，猫眼压根不想面对这种问题。

　　他只是一个凡人。

　　.

　　李冰接受这个回答，松了手。

　　“追随我吧，老猫。”

　　猫眼跪着大口喘气，一阵咳嗽后，他抬起头，不安又困惑，“不逃吗？”

　　“要更早。打第十场。让你主人，安排。”李冰说出计划。

　　他辛苦刷了九场，距离角斗十连胜的【晋升】条件仅一步之遥。

　　与其冒险逃亡，不如利用规则，设法提前进行最后一场比赛。

　　他有些把握，毕竟奴隶的命，本就轻贱。

　　.

　　事情进展和预想中一样“顺利”。

　　戴着镣铐但未被蒙眼的李冰，只是让守卫多瞥了一眼，对方便打着哈欠让开了路。

　　李冰得以仔细观察这座囚禁他的城市。

　　斗技场建在高处，俯瞰沙漠绿洲。

　　城中的建筑全由暗红色土坯垒成，高矮参差，窗户狭小如箭孔，大多用草席遮挡。

　　宽大的热带树木点缀其间，提供零星的绿意。

　　.

　　李冰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仿佛由山体直接开凿而成的堡垒。

　　它高大、宽阔，宛如一座微型城市。

　　轮廓在风沙中显得有些模糊，如同蛰伏的巨兽。

　　堡垒顶端，一面巨大的、底色暗红、绣着金色矿石图案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王宫。

　　李冰凝视着敌方老巢，梳理着情报：“凡人之上是超凡，超凡之上是血脉。镀金地属于血脉，黄金王。”他看向猫眼，带着好奇与讥讽，“他难道能凭空吐出黄金？”

　　猫眼不太确定：“应该是……开采的。大师偶尔提起过，说这里的黄金储量非常大，只要血脉还在，镀金地就不会衰亡。”

　　大师，是猫眼的主人，那位炼金师。

　　“血脉者的力量是生来的？”李冰追问。

　　“是的。”猫眼毫不迟疑。

　　这下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了。

　　“力量的来源是？”

　　“众神的赐福。”猫眼再次笃定地回答。

　　李冰沉默，难以判断这是统治话术还是确有其事。“众神里，谁最强大？”

　　“当然是太阳。”猫眼毫不犹豫，“它是一切生命的源泉。”

　　答案很朴素。但李冰听出了一点异样：“太阳神叫什么？”

　　“什么？”猫眼没明白。

　　“太阳神，叫什么名字？”

　　“太阳神就是太阳，哪有名字。”

　　猫眼翻了个白眼，觉得这问题愚蠢至极，“后来诞生的东西，才需要名字。”

　　李冰微微惊讶，这竟是没有完全人格化的原始信仰？

　　他压下学术探究之心，回到核心问题：“血脉者为何会得到赐福？”

　　李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世界的强者似乎完全靠运气，而无法修炼。

　　“运气吧。”猫眼忽然表现得不像信徒。

　　或者说，他把血脉和众神分得很开。

　　“他们祖上也是凡人，能做什么呢？”猫眼顿了顿，补充道，“大师说，众神给了血脉者力量，他们便弃了智慧。”

　　李冰点头，他们就是要去见大师。

　　真要追寻超凡，得问文化人。

　　随着他们深入城市，街道渐宽，两侧的建筑也愈发规整、宏大。

　　两人最终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包裹着铁皮的灰门。

　　猫眼上前，用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向内开启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金属、火焰与某种血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如同粗粝的青铜刮过皮肤。

　　门后一片昏暗，隐约可见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

　　“走吧。”李冰说着，自行卸下了手铐和项圈，踏入门内的阴影。

　　猫眼略微迟疑，紧随其后。

　　灰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沙与天光。

　　.

　　石阶不长。

　　几步之后，跃动的火光便清晰可见。

　　李冰活动了一下脖颈。

　　踏入一间火光汹涌、摆满各式锻炉与工具的地下室。

　　“谈判吧，老头。”他朝着火炉旁那个健硕的身影喊道。

　　回应他的，是对方猛然抬起的手臂，以及短弩扳机扣动的轻响！

　　弩箭激射而出。

　　李冰却不为所动，弩箭扎入一旁的石壁缝隙中。

　　对方在测试，也在警告。

　　灰发中年放下了手弩：“那就谈吧。首先，你之前提供的配方，根本不对。”

　　李冰耸耸肩，“去怪，审讯官，脑袋空空，饿死尸鬼。”

　　抛开个人恩怨，审讯官处决穿越者最大的错误，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知识损失。

　　当这位炼金师从审讯记录里发现那些零碎知识时，为时已晚。

　　.

　　李冰不是冶金专业，何况炼金师提供的只是一堆谐音的审讯记录。

　　“你承诺过破译。”炼金老头语气转冷。

　　“耍了你。”李冰大方承认，“我需要时间，观察环境，评估风险。”

　　“好，现在我有两颗筹码。”老头并不气恼，只是点头。

　　“送你一颗。”李冰平静的说，“我需要你的知识。”

　　在知识封锁的古代，这等于要求效忠。

　　老头的神色终于动容。

　　他走到一旁圆桌坐下:“你的胃口唬到我了。”

　　“你是，聪明人。知道好坏。”

　　李冰同样坐下，语气平静，“我必须知道——如何证明血脉？”

　　在火炉的低鸣中，地下室一时寂静。

　　老头打破沉默，感慨道，“太阳的恩惠竟如此慷慨？”

　　.

　　面板提示浮现。

　　传言：“降临”：见证奇迹（1\/888）

　　风闻：“恩赐”：沐浴光辉（1\/）

　　刊载：“圣子”：跪拜神圣（1\/）

　　显露超凡的反馈比李冰意料中更大。

　　更意外的是老头态度。

　　李冰已经做好了，危险情况下会暴露锁血的心理准备。

　　而老头甚至没要证据。

　　这大概是另一种试探。

　　“慷慨？”李冰迅速捕捉到老头的潜台词，“我不是……第二个？那个白发？”

　　“你见过圣子？他比你早一年出现。”

　　老头说，“我不知道你觉醒了什么。但有特殊能力不等于血脉。就像火堆和太阳的不同。开发你的特殊吧。在你掌握武力之前，只能算是一位高等人类。”

　　出现新词了。

　　凡人，超凡，然后是高等人类，最后是血脉？

　　李冰心中微震，又有些了然。

　　如果把血脉视为突变，那么这个世界的突变者其实并不少。

　　只是并非人人都具有黄金王的力量？或者说影响力？

　　李冰将话题拉回：“故事，以后再说。阅读那些审讯记录，我有收获。有人用我们家乡的方式，记录了知识。”

　　“这些知识，被记录在‘炼金物’中，在审讯官那里。”

　　李冰注视着炼金师，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有相同的敌人。”

　　实际就是，有个同乡似乎是搞科普的，也可能是写网文的。

　　总之手机上存了很多技术资料。

　　如果放在其他世界，这是一笔绝不能分享出去的机密。

　　但猫眼的存在，已显露出此界规则的狂野。

　　家乡的科技树能生效多少？

　　李冰真不知道。

　　老头沉默了一会：“你需要什么？”

　　李冰没有弄弯弯绕的余地，说的直接明白：“第一，安排我今天之内，再打一场。第二，去收集所有勉强能和食材或者禁忌相关的东西，我要做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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