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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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站在一个带院子的屋子里.突然,我的那个部下来看我。我刚想开门请她进屋,她却转身便走了。我急得来不及换鞋,甩了拖鞋,光着脚便追出门去。在我光脚踩进院子的时候,她已经跨上了走出院门的那两级台阶。当我跨出院门的时候,她已经在那条小路走的远远的了。我低头看了一下光着的双脚,只得边喊边朝她追去。她并不理会我的喊声。自顾急急地朝前走!路上似乎有昏黄的路灯,也有黑黝黝的树影。应该是在夜间。我看见她走进了一个小院落中,但当我追进院子的时候,却发现她躲进了女厕所中。我有些一筹莫展,我总不能追进女厕所去!当我再看到她时,她已穿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在前面走。她依然不理睬我。我仍在她的身后追。场景突然变了。她突然蹲在一个地坎旁,正在往花盆里栽种阔叶的常绿植物了。常绿的植物很多,很奇怪地倒着个儿叠放着,她捧起一棵植物给我看,这是一株长有两张阔叶的君子兰,阔叶的中间已有一个花骨朵钻出了……

  那天做完笔录之后,突然给我戴上了手铐。我有些愕然,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但是也很无奈。在监狱中,囚徒便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警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道理可讲,也不会有人跟你讲道理;你也没有地方可以讲道理。

  他们带了我出了厂房,朝监房那边走。但是,并没有回监房去!而是越过了入监队的那幢房子,朝左拐去。入监队的楼窗上,有熟悉或不熟悉的囚徒在张望。这是去哪儿呢?我心中仍在猜测。到了一幢楼房的铁门前,我才知道,这是严管队呢!

  到了门前,为首的那一位副大队长才跟我宣布说:

  “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隔离审查了!”

  他给我打开了手铐。我问为什么?他说:

  “你涉嫌私传书信。经狱侦支队批准,将对你隔离审查!”

  我问,我什么时候私传书信了?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将我称交给了大铁门内出来的人。大铁门有几个囚徒是我认识的,他们都很吃惊地看着我。他们肯定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不要说他们没想到,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呢!

  我便关进了只有几个平方米的一间屋子里。这样的小屋子应该有十来间,在踏上门前的那条长走廊时,我就在琢磨这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长走廊的左侧是一排窗,窗外是一个长长的花圃。天是阴天,但没有下雨。也没有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已经是傍晚了,就算是晴天,太阳也应该已经落山了。长走廊的右侧,便是一扇又一扇与窗户相对的门。门是铁制的。门上只有一个很小的孔。小孔外有一扇小门朝外开着。

  这个只有几个平方米大的屋子里陈设极为简单。只一个蹲坑和一个用砖砌成的小床铺而已。床铺上铺有五夹板,用硬木框镶着。砖砌的床脚由水泥抺平了。地坪上铺着大块的瓷砖。床铺前的瓷砖上,用红漆写了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大概就是这间隔离房的编号吧?小房间的四壁,蒙着用发泡海绵直接发泡衬里的绒布,绒布的织地很粗糙,能看得见很粗鄙的织纹。

  进房的铁门对面有一扇更窄的铁门。同样蒙有直接发泡衬里的绒布。在围着的绒布的顶端墙壁上,我看到有发泡海绵的浅棕色残液仍留在墙上。屋顶,是像看守所一样的有着老虎窗的屋顶。大概老虎窗便是俯视观察窗了。所以,老虎窗下并没有那一排巡视走廊旁的窗户。大概是这个原因,又因为房间的进深实在太浅了,这个有着老虎的屋顶比看守所的那个同样有着老虎窗的屋顶着实小了许多,也袖珍了许多。屋顶上吊了一盏白炽灯,很孤立的样子。只有老虎窗下面的墙上,各有一个黑黑的摄像玻璃罩,像两只独眼一般地对望着。

  这应该便是让那位招摇撞骗的人谈之色变的禁闭室了!我刚入这个中队没多久,便发生了骨干囚徒喝酒被查的事情。那位被关禁闭的囚犯才被送了几天,便谈虎色变地连连说:

  “这怎么吃得消!关在这么小的地方,不消几天,肯定人会疯掉的!我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出来了!”

  没想到他的话犹在我的耳畔呢!我却自己来了!他那时的神色慌张,大概是为他自己的推卸责任找借口吧?有这么恐怖吗?我刚在床铺上坐下,便有人在门上的小洞外轻轻咳了一声。我抬头看看,洞口有一张熟悉的脸。我刚想开口说话,他朝我连连摇手,我起身一步跨到小洞前,他塞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们已被关照,不能跟你说话!屋内有摄像头,你需要什么,只需高喊一声“报告”即可”。

  我说:“我得喝水呢!”

  他点了点头。一会儿,用一个废弃的纯净水塑料瓶给我灌了一瓶温吞的白开水来。我患有二型糖尿病。自第一次因腿伤去省城的那家内部医院住院开刀,被查出来患有此病之后,吃降糖药和多喝水,成了我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我喝水本来就比较多。如果是熬夜的话,只需在我的案头放上一杯白开水,我就很少有疲惫的时候。而且,我喝再多的白开水,也不需要总是去卫生间。看来,我确实属木,只要有水我就能生存!

  一被关进这间禁闭室。让我立即感觉到了与外界的隔绝。与外界隔绝也好,可以让我好好地理一理思路。

  晚饭时,我被告知,在被隔离审查期间,我不能碰荤腥。不能碰荤腥便不能碰荤腥,被抓之前,我就患有中度的酒精性脂肪肝,在监狱这么多年,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我的酒精脂肪肝并不见减轻!在这些年中,我一直有意识地少吃包装菜,以降低血液中的脂肪。血脂倒是降低了。但脂肪肝却依然故我。这让我颇感无奈。

  我已经常常很想吃肉了。说明在我的体内,已经发出了缺少脂肪的信号了。难不成让我在蔬菜中的油水也不能有吧?我虽然知道,我的身体必须得让我如此,但我的意志却敌不过我内心的欲望。再说,客观上也不容许我这么做哦!我总不能让伙房为我单独做一份少油少盐的菜!看来!此番被隔离审查,我的欲望是有人帮我压制了!

  我很乐观地认为,这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次难得的减少脂肪的机会。我希望利用这段时间,利用这段人为地逼迫我的清苦,能使我的酒精性脂肪肝有一个根本性的转变!我不信,靠这么些伎俩就能迫使我低头!

  没有人声的夜晚是孤独的。仰头看上面的老虎窗,外面是黑黑的夜空。看不见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那根灯线直直地垂着,橙黄色的灯光,并不耀眼。我观察两边墙上的那对视着的摄像头,极像瞪着的那两只黑黑的独眼。

  我在禁闭室里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他们的眼底吧?我恶作剧地躺在床板上,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反应?果然,一会儿,值班那儿便传来了高叫声:

  “现在不能躺在床上!通知你睡了!你才可以睡!”

  我高叫一声:“报告!我要喝水!”

  一会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矮个子的老人的脸呈现在小洞外,他仰着头看我。哦,刚才那声恶狠狠的高叫声,便是他在喊吗?他开口问:

  “瓶呢?”

  我将空瓶递给了他,果然是他!口音就是刚才的口音,不是他还有谁?他将瓶灌满了水给我送来时,跟我说,被隔离审查的人每天只能供应两次水!我说,我每天至少得喝四瓶。你要么一次给我送两瓶水来?他说:

  “这不行!你要增加供水的话,你必须得向指导员报告,领导吩咐了。我们才能执行!”

  我问:“这里的指导员姓什么?年龄大概有多少?”

  我之所以问年龄,我是想知道指导员到底是哪个年龄段的人。年纪大一些的话,总归好说话一些!再说,碰到一个警官,我总不能凑近了他的胸前,去辨认他胸前的那张卡!他倒是回答的很爽快:

  “那位最胖的就是!最好认了,你一看便知,绝不会弄错的!”

  我知道,这个大队确实有一位胖胖的警官。肚子异乎寻常地大,像是将要生儿子的孕妇一般。生男孩的孕妇跟生女孩的孕妇。肚子的样子是不同的。生男孩的孕妇将要待产时,肚子尖尖地很突兀地挺着,不像生女孩的孕妇那样,整个腰身一起粗大。反倒减轻了肚子隆起的突兀程度。他是属于前一种类型的。

  在一次我去监狱的那份小报的编辑部时,曾碰到过他,很好说话的样子。他年龄并不大,能对囚徒这么和顔悦色的说话,倒也少见!还有一次,我去编辑部送一份文稿,在路上碰到他,他主动问我:

  “你去哪儿?”我扬了扬手中的文稿纸,“送篇报道呢!说好了,必须今天送去的!等着排版呢!”

  他挥挥手说:“快去吧!快去吧!别耽搁了!”

  我的心中大定。只要能及时供应我白开水,我有什么可怕的!

  到了睡觉时间了,他们才来通知我领被褥。被褥就在隔壁,垫絮床单和被子卷在一起,我不知道哪一床稍微干净一些。开门的警官冷眼看着我,带我去拿被褥的囚徒在催我:

  “快一点,都是一样的!”

  我估计也是一样的,被送到这里关禁闭或隔离审查的囚徒用的,在警官的心目中本来就是另类,在同样的囚徒眼中,也成了另类,能有干净的被褥在等着我吗?

  我将被褥打开铺在床铺上,果然一股酸臭扑面而来!没有枕头,我将穿来的棉衣卷成了枕头,将罩衣翻了个双拗着遮在被子的横头。我不敢脱羊毛衫,也不敢脱棉毛裤,我就这么和衣躺着吧!这样就不会挨冻,也不会让被子碰到我的颈脖。这股难闻的酸臭味就不会直冲我的鼻梁了!

  也许是我的精神实在是太紧张了。而且,这一份的紧张延续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已被弄得疲惫不堪。那盏白炽灯就悬在我的眼前,我居然也能酣然入睡!

  第二天,提审便开始了。第一次的提审,是谈话形式的,来的是监狱改造教育科长和狱侦支队长。我很坦然地注视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想问什么?他们却始终不肯进入实质性话题。我也就跟他们打太极。我知道,那个狱侦支队长明显地是来摸我的底的,好根据我的性格拟定提审我的方案。我自然不会理他们的茬。

  那天晚上,监狱的那位分管副监狱长在一个人的陪同下也来了。我被带到了提审室,隔着那个铁栅栏,我一看到他走了进来,便哈哈大笑说:

  “好嘛!这就是你在年前跟我说的,年后给我一个惊喜哦!把我弄到了这里来了!来隔离审查!你们想审查什么呢?是不是借个由头呀!好拖延我的假释呈报时间?”

  他很尴尬,脸有些微微发红。我真不明白,知道脸红的人,将我弄到这种地方来后,居然还会恬不知耻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什么叫厚颜无耻?这就是典型的厚颜无耻了!他说:

  “你真是个写小说的,想象力很丰富哦!你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认为,你让家人去做什么,我们不知道吗?你的所有电话我们都调出来了!想的倒好!去谈判,去合作!你确实是个很勤奋的人,在服刑居然也能完成这么多的书!你的计划倒确实是天衣无缝哦!”

  我很坦然:“这很正常啊,我这么辛苦的写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出版嘛,这有什么奇怪的?也用不着大惊小怪吧?”

  他说:“我们也不想对你怎么样!只是想将这件事弄弄清楚吧!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得弄弄清楚的,对不对?”

  我说:“有什么不清楚的?不是很清楚吗?出了什么事了?什么叫既然已经出了?”

  他说:“具体的事情业务单位会问你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也用不着我告诉你!”

  我说:“正因为到这里之前,我没有弄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到了这里之后,我仍然没有弄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他说:“送你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向你宣布吗?”

  我说:“说是我私传书信!我什么时候私传书信了!帮我传书信的人又是谁?”

  我的口气有些不依不饶。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咄咄逼人,边上有人喝道:

  “你这是对抗管教!”

  我嗤之以鼻:“少拿这顶大帽子扣人!我什么时候对抗管教了!我是在跟你们讲道理!”

  边上的人又说:“你态度好一些!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我不怒反笑:“我不注意身份,我会坐在这张椅子上跟你们说话吗!”我拍了拍椅子前面搁板上的那副手铐,“莫名其妙地对我隔离审查!还要我态度好一些!是不是要让我溜须拍马呀!我不会!在官场上我不愿意,在劳改队我学不会!哪怕你们说这是改造任务,我也不会去学!”

  副监狱长暗示了边上的那个人。将话题扯开,说: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是欣赏直爽的性格!”

  我说:“直爽的性格确实是有缺陷的,但是,已经到了我的这个年龄了,有必要去改吗!再说,我跟你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要这么多的规矩干什么!我知道,你是不会因为我的心直口快动气的!”

  他说:“我当然不会!我从事监狱管理工作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样吧,今天来看看你,下一次,我们再聊!”

  和这位副监狱长的这一次见面,让我察觉到了他们对我写的书出版的敏感。这一份的敏感,其实源于我将与对方合作的那家公司要进行文化合作的敏感。只要我与那家公司实现了文化合作,那家公司便会置于我的控制之下,这是监狱不愿意看到的。但是,他们并不清楚我手中到底掌握了什么?也不清楚我掌握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到了我家人的手中?对我实施隔离审查的目的。就是切断我与家人的联系。

  又过了两天。狱侦支队的正式提审才算开始了。那位狱侦支队长带了人来。显然,来找我之前,他们已经拟定了详细的提审方案。唱红脸,唱白脸的分工十分明确。一场紧锣密鼓的大戏开场了!一个是貌似聊天,用关心我的话跟我套近乎;另一个是词严色厉,仿佛是我欠了他多,还了他少的模样,还有的那一位,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冷眼观察。我以装楞装痴装傻来对付!倒是弄得他们无计可施。

  问我写了哪几部书?我一一罗列,讲得再详细不过!问我为什么要送出去?我反问,我为什么不送出去?不送出去,我怎么出版?问我你作为服刑人员,你写的书可以出版吗?我反问,我国的哪一条法律规定,服刑人员的书不能出版?问我,你不知道你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两年吗!我反问,我抓到现在几年了?差不多八年了吧?我又不是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再说,你们不知道北方有一个囚徒叫汤建元的吗?他出版了几部书了?不是在狱中写,狱中出版的嘛!问我,你不知道剥夺政治权利两年的起算时间是从刑满出狱之日起算吗?我说:

  “在跟我说这句话之前,你最好对我国的相关法律钻研透了再跟我说!不然,还真会让我把你看成是一个法盲!一个法盲当司法警察是不合适的!”

  他怒了:“我合适不合适当这个警察轮不到你来说!”

  我笑道:“当然用不着我来说!听你说这种无知的话的人又不是我一个人!我只是提醒你!我为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感到汗颜!”

  他怒道:“你态度好一点!”手抬起来想拍桌子,但终究没有拍下来。

  我笑道:“究竟谁的态度不好,上面的那个摄像头可看得一清二楚,你们桌子上的那个录音机也录音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摄像头的那一端有没有你们的领导在看!我可是提醒你哦!不要到时候说:‘我没有提醒你!’”

  他哑然了。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内心的顾忌。

  “好了!”另一位开口了,“关于这个法律问题我们会去查清楚的!我们只是想知道,是哪几个警官帮你送出去的!”

  我说:“我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无数遍了嘛!以前的那些笔录你们都没有看过?不可能吧?事隔经年了,我哪里记得!”

  他说:“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这么大的事情!”

  我说:“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吗?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问:“你给了这些警官什么好处了?”

  我说:“你是这样的有色眼睛看人的吗?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都心术不正呢!我在狱中,我手中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把别人都看得这么坏!并不是人人都像......噢这样,得了好处才帮人的!”

  我差一点针锋相对地说出“你”这个字来,还好,这个“你”字还没有出口,我便刹住了。不然的话,可能轮到他也要脸色铁青了!他顿了顿,说:

  “你知道不知道让警官帮你将书送出去是不可以的!”

  我说:“警官可不可以帮我送书稿出去的判断权在警官而不在我!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请你将书稿交给我的家人,你会不同意吗?”

  他说:“我肯定一转身,便将它丢进垃圾桶里去!”

  我哈哈大笑:“还好!我没有碰到你!一个人的野蛮是与生俱来的,不管他装得多么的斯文,他的本质不会变!”

  “你!”他终于气急了!

  我仍然刺激他:“什么你呀我的!你仔细想一想,我有说错吗?”

  提审便以这种闹剧的形式结束。他说:

  “你再好好再回忆一下吧!反正这段时间,也有足够的时间够你想的了!”

  我说:“我是得好好地想一想!不过,我不会想这些事情。让我想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不愿意再去想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与我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隔离室,还是那间隔离室。我从那个小洞中望出去,可以看见窗户外的那棵枫树。然后是花圃,然后是小道。再过去又是花圃和铁栅栏的围墙。围墙围着的,应该就是那个监狱的医院了。

  几年前,我站在那边的楼上朝这边望。几年后,我站在这边朝那边望。站的地方不同,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心境。我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似乎很乱,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我不知道,女儿她们有没有去跟那家公司去进行谈判?如果,已去谈判了,说明,已经实施了我的“敲山震虎”之计。那么,信息应该很快便会传到这里来!如果监狱知道女儿的手中掌握了这么一份重要的材料,怎么还敢对我实施这种手段?但是,如果女儿她们并不实施或者正在实施之中呢?岂不是给我造成了太多的尴尬?

  也真亏设计这种禁闭室的人想得出来,只留这么一个小洞!为什么只留这么只可传一只碗或一只纯净水瓶的空间呢?是为了隔绝空间,还是为了给关在里面的人留一个孔的呼吸?

  “不要站在窗口!”值班那儿又传来了一声高喝。

  就是被关在了这里,还不让人有一份的安定呢!一会儿喊“站”了,一会儿喊“坐”!一会儿又喊“不要站在窗口!”这是窗吗?这只是一个洞而已!

  “我宁肯站着死去,也不愿从狗洞去爬出!”狗洞也没有这么小吧?

  我坐到了床前。直视着对面的墙壁。这是一种什么料子呢?质地何以如此地粗糙?粗糙得凹凸出了许多的奇形怪状的花纹。盯着这些花纹看,倒还真能看出许多的奇妙。我的思绪很快散漫开: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像她似乎梳着一根冲天小辫梳冲天小辫的应该是女童的形象吧可墙上的这一位为什么已是满脸的皱纹了未老先衰先衰的是她的外表未老的是她的童贞人要活到了几岁才算是老了呢彭祖活了八百年那么在世人的眼中八十岁时岂不是还只是一个孩童怪不得人到了六十岁之后又会恢复到孩童的模样其实女人的心比男人老得更快使劲化妆便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老态脸上的皱纹岂是涂脂抹粉所能掩饰得了的倒不如像日本的名优那样干脆往脸上抹上一层厚厚的油彩得了这样的脸肯定不能展示笑容只能是一张木脸如果笑一笑的话抹上去的油彩肯定会整张地脱落呢是一块一块往下掉好还是整张脱落的好如果整张地脱落还不如学那门变脸的技术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像那位阿q将手摩在小尼姑的头顶上像尼姑这样的女人平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性的人生难道真能达到完美吗什么是完美其实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什么完美的事物存在漂亮的容貌后面必然是一个愚蠢的脑袋高大的人心胸必然狭窄比干长有七窍玲珑心林妹妹长有八窍心所以都注定会短命人太聪明了总是会短命一般的人也能人老成精聪明的人如果能活到老的话岂不是乱套了这个世界总是愚蠢的人居多这样聪明的人才能统治愚蠢的人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如果都是聪明人的话谁能服谁谁也不服谁这个世界不是乱了套了嘛无政府主义是肯定不行的人是需要约束和引导的聪明的人是提出规则的人愚蠢的人是听从规则的人可是现在那些定规则的人为什么都显得那么愚蠢呢愚蠢的人定的规则却让聪明的人去听从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人说到底还是摆脱不了动物的属性知道趋利避害一群羊中必然有一只领头的羊一群马中也必然有一匹领头的马领头的羊和领头的马死了才会产生新的领头羊和领头马如果老的不死的话新的便不会产生是因为新的没有能力吗就是有这份能力也不敢展露出来是没有这个机会和没有这个条件这个机会和条件是什么是一种机制人类的所有争斗不就是为了催生这一种机制吗张国焘为了争当这一匹领头羊结果落个众叛亲离那么刘邦和项羽之争呢论个人实力刘邦弱了项羽许多论部下的作战能力项羽可以连战连捷将刘邦追得像兔子一样地到处乱窜可是最后鹿却死在刘邦的手中这真是一个让我百思不解的问题是因为项羽出身于贵族刘邦出身于流氓那么地简单书读得多了确实会让人产生许多的顾忌少顾忌或者没有顾忌的人确实往往能使人成功厚顔无耻的人成功的概率肯定比谨小慎微的人高出许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早些年的那些企业家很成功的哪一个不是那种傻大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很有道理哦穷则思变思变的动力在哪里在变了之后他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的如果变了之后他可能也会失去许多他可能也会患得患失了吧对面的墙壁上怎么会有哪么多的眼睛呢那一串的眼睛似乎还在眨动呢这真是一个让人产生想象的地方其中的一只眼睛似乎还是重瞳人的眼中怎么会有两个瞳孔呢据说项羽便是一个生有重瞳的人人的双眼中的两个瞳孔聚集后才能让眼前的物事清晰如果是独眼的人呢如果是斜白眼呢如果是独眼的话倒不存在双瞳聚集的问题怪不得斜白眼看人的时候总是双个眼珠抖啊抖的那么双瞳呢一只眼睛里便存在着双瞳聚集的问题双眼岂不是四个瞳孔要同时聚集了这样的聚集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目力异于常人古人是不是藉此来说明项羽的不同常人说项羽力大能举鼎还不够看来古代的大力士还真不少力大举鼎还不是足以显示他的英武非得编造出别人碍难实现的虚幻来唬人这么唬人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反衬刘邦的不同寻常还是文学描写的惯用手法看来古人是得了真传了也不知这一份的真传得之于何处是老子庄子孔子还是墨子或韩非子那个时候有小说一类的文学作品吗庄子的逍遥游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手法古老的《山海经》中也没有这样的笔触落后了好多年的四大名着中呢讲争斗的《三国演义》中似乎有一些这样的痕迹讲顔回时,是如何的骁勇却被关羽斩于马下讲周瑜时是如何地谋略过人却在诸葛孔明面前喑然失色但关羽的神武还是断送在了无名小卒之手这真是麦城之累了诸葛孔明的空城计是用人失察之果人类社会的不断撕咬不断向前就是这么地一环扣着一环没有永远不变的胜者也决不会有永远不变的失败者

  墙壁上留下的那些发泡海绵液的痕迹,成了一种褐色的存在。在浅黄色的墙壁上很醒目地吸引着我的眼球。仿佛是一幅天然的画面。

  这是一条汹涌的流沙河那个站在一块礁石上的人影不就是那位卷帘大将沙悟净嘛样子很凶猛功夫却平常只能充当一个挑肩的三流角色也不知吴承恩是怎么想的自古英雄出草莽的道理也不懂吗自古以来有多少英雄豪杰都出身于草莽之中关羽只是一个贩草鞋的张飞只是一个屠夫刘邦只是一个乡村小卒朱元璋只是一个化缘的小和尚他们的成功根源在哪里并不在于他们的武功盖世而是在于他们对时世的看透和对人情的洞察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外面又喊了一声:“站!”

  打断了我思绪的信马由缰,我只得应声站起。

  站在那儿看墙上的风景似乎能让我的联想更加地深邃那一串眼睛也跟着我眨动了一下重瞳还是重瞳并没有因为角度的稍微变化而变成了单瞳好像还真的附着了灵魂一样莫非在编织这绒布的时候那些古老的灵魂便附在织机上被织机编织进了绒布中人死了之后是不是灵魂依旧存在着的那么这么多年了这些灵魂又去了哪里了呢在空中游荡还是待在阴暗的角落无数的岁月无数的灵魂空间也不是很大它们不拥挤吗所以才会干脆舍身被编进了绒布中那么虞姬的灵魂呢虞姬的灵魂应该是和项羽的灵魂在一起的吧是重瞳上面的那只眼睛还是重瞳下面的那只眼睛呢似乎都不漂亮哦女人美的关键部位便是眼睛一笑倾城二笑倾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那一双摄人魂魄的媚眼

  在我被隔离的一个星期后,检察院居然来人了!我知道,被隔离是不能接见的。但是,我却被带出去接见了。这让我顿生疑惑。给我的一个明显的感觉,便是这是一个圈套。

  来人没有穿制服。我怎么敢掉以轻心?他倒是讲了检察长收到了一封信。他便是讲了信的内容,我也不能认定他的真实身份!谁知道,驻监检察官拿了我的信后,会不会直接交给了监狱呢?

  半年多的石沉大海,我才被隔离了一个星期,他们就浮在水面了,这也太蹊跷了吧!我只能跟他们讲了那张被警官搜去的小纸条上的话,给了他们一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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